破口汤圆也圆满

破口汤圆也圆满

林颐

　 昨天傍晚，我接到哥哥的电话，哥哥说嫂子准备包汤圆，让我正月十五去家里，到时候也接了爸妈，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元宵。我喜悦地答应着。
　　从小，哥哥就很照顾我这个妹妹。别人家的哥哥，大多不喜欢屁股后头总粘着个缺门牙、流鼻涕的小丫头片子，我哥却不同，无论到哪玩，都要带着我。
　　童年的元宵节，汤圆还在嘴里含着，门外已经有小朋友在呼唤：耍灯的来了。哥哥把碗筷一扔，牵着我的手，撒腿就往外跑。于是，一个晚上就追随着耍灯的队伍走街串巷。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辗转，丝毫没有感觉到累。看不够的总是那长长的耍龙灯，那满脸胭脂的踩龙船的娘子，那贴着花白胡子的划船的老艄公，还有那整齐划一的“打莲花”舞蹈。我年纪小个子矮，为了能让我看清楚，哥哥常常把我抱起来，或者是把我托到树枝上，他却站在树下保护我。兴奋了一天的我，渐渐地再难撑住犯困的眼皮。这时，大我3岁的哥哥就是我最好的依靠，我总是靠在哥哥的背上舒舒服服地睡觉，连最后怎么回家的都不晓得。而梦里，不知是兴奋还是贪馋的口水常常把哥哥的新衣给浸湿。
　　眨眼间，我成了扎着马尾的少女。这时的我，朦胧之中已经知道了：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。少女的心，凭空多了几许幻想，几丝向往，总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，偷偷瞅邻家的“他”。于是拒绝和哥哥同去看元宵，却提笔给那个邻家男孩写了一封语意暧昧的信，邀约他一起去看元宵，半遮半掩地透露女孩子的心事。傍晚时，我发现这封信在院里的小伙伴手中传阅，在众人的嘲笑里，我羞红了脸大哭，恰在此时赶到的哥哥，一拳头抡在了男孩的脸上。这一个正月十五，哥哥受到了父母的责罚，我们都没能去看元宵。
　　不曾预料的是，哥哥再也没有机会去看元宵。那以后不久，因为一场大病，哥哥双目失明，再也不能看见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。关于元宵的许多东西，舞狮、耍龙、踩船、猜灯谜，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，带给人们欢笑的事物，哥哥却再也不能亲眼目睹。这是我永久的遗憾，我曾经对哥哥提及我的歉疚，而哥哥却微笑着说：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好，我有贤惠的妻子，有可爱的女儿，有不错的事业，有很多热心帮助我的朋友。就像这破了道口子的汤圆，如果我们怀着快乐的心情去品尝，依然可以让人感觉甘甜圆满。